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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春霞與翠美

翠青和彩峰一起回過孃家門之後,他們的婚期就算是過去了。

翠青在家又待了一段時間,總覺得這樣在家裡待著冇有事情做實在是冇有意思,有時到她婆婆家裡去幫著乾一點家務活,可是給家裡一點收入也不能增加。

曾經她婆婆為了給她和彩峰結婚、蓋房子借了一部分錢,雖然是不多,但是那最終也是一點饑荒,還得需要她彩峰去還。

若總是在家裡這樣的玩,那些錢什麼時候才能還上呢。

可是現在冬天的季節越來越深了,慢慢地就要上凍了,甚至那些到城裡打工的村民也從城裡陸陸續續地回來了,能有什麼工作可乾呢。

彩峰則到村東北麵的丘陵上,找一些彆人挖金礦挖的井子裡去,挖一些剩下的尾礦,然後賣給那些在家裡提鍊金子的村民們補貼一下家用。

可是一到下雨陰天,他也會變得無事可做,在家不是睡覺、看電視,就是到他的耍伴們家裡打撲克。

可是翠青因為剛結了婚來到這個村裡,除了她婆婆家,除了在家看電視,實在是找不著其他人去打發這漫長的時間。

終於有一天,一場冷空氣來到山東半島。

天上飄起零零星星的雪花。

彩峰看到天氣這樣,他又無法到金礦上去挖礦了,和翠青兩個坐在炕頭上倚在背垛上看電視。

翠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問彩峰:“哎,咱村裡的那個叫翠美的,現在在家裡乾什麼?”

彩峰看了她一眼問:“你怎麼想起她來了。”

翠青說:“去年春天咱娘給咱們兩個做結婚的被褥,她曾經到翠夢家去幫過忙。

當時我們邊乾著活邊說著話,覺的脾氣挺和地來。

後來我們各自報了自己的名字,發現我們的名字中間都帶著一個‘翠’字,而且都姓王,就像是親姊妹一樣。

因此我就說:‘如今我們這樣性情相投,何不就此拜為乾姊妹呢?

’於是我們就拜成了乾姊妹。

後來翠夢因為一些家庭瑣事糾紛,喝農藥自殺了,於今就剩下我們兩個了。”

彩峰想了想說:“是,以前你曾經跟我說過。

那個翠夢見他對象過日子不爭氣,想跟他離婚,家裡父母不同意。

她去找以前曾經談過戀愛的那個男的,人家也己經結婚了不想再見她。

她想想自己實在是冇有活路了,想不開了就那樣自殺了。”

翠青歎了口氣說:“翠夢的心太窄了,在這個世上有千千萬萬條活路可以走,為什麼非要去自殺呢,實在是不值當。”

彩峰說:“是。

這個翠美和他對象劉偉剛是自由戀愛結婚。

他們的雙方父母也是不同意他們的婚事,而他們卻頂著重重壓力,偷了家裡的戶口本到縣民政局裡去辦了結婚證。

兩個人湊了錢買了咱村裡村民喬洪年的房子,然後搬進去自己過日子了。”

翠青笑著說:“他兩口子還挺有個性的。”

彩峰撇了撇嘴說:“有什麼個性,在村裡不管是老一輩的人,還是年輕人誰不笑話他們。”

翠青問:“為什麼要笑話他們?”

彩峰說:“笑話他們傷風敗俗唄。

你說說兩個人結婚,誰不是媒妁之言,父母之命之後才結婚的。

他們兩個年輕人就那麼自主立事的結了婚,眼裡還有他們的父母嗎?”

翠青笑著說:“你的思想也太封建老舊了。

我倒是挺佩服這樣的人。

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,而敢跟自己的家庭,甚至整個社會抗爭。

其它的不說,首先這勇氣可嘉。”

彩峰看了一眼翠青說:“這麼說,你也想自己去談上場戀愛。”

翠青瞅了他一眼說:“我跟你都結婚了,還談什麼戀愛?”

然後又問:“翠美現在在家裡乾什麼?”

彩峰說:“我聽說她在家裡給人家做衣服。”

翠青說:“是,去年我們在做被褥的時候聽她說過。

她那時候正跟咱們村裡一個叫春霞的,一起在黃海城裡跟著人家學裁剪,冇想到她現在自己己經能夠自立門戶了。

那她對相劉偉剛乾什?”

彩峰說:“是,春霞是咱們本家彩起的女兒,人長得挺漂亮的。”

彩峰又冷笑了一聲說:“偉剛我聽說他現在咱們鎮裡,苟吉慶開得鉛筆廠裡上班。”

翠青說:“他就在鉛筆廠上班乾活而己,又冇礙著你什麼事,冷笑什麼?”

彩峰說:“我笑他那個人太有些離經叛道了。”

翠青問:“為什麼這麼說?”

彩峰說:“他冇有事了總是在家裡看書,他的耍伴們看到他在家裡淨看那些彆人看不懂的書,都不再跟他來往了。”

翠青說:“人家隻是看個書而己,與他們什麼相乾。”

彩峰說:“可是他總是說一些讓人不懂不切實際的話。”

翠青說:“這樣說來,那一天你有時間一定要帶我到他們家裡玩玩去,我對這樣的人很是好奇呢。”

彩峰說:“跟這樣的人有什麼好交往的,你不怕跟他們在一起待時間長了變神經了。”

翠青說:“我看那些笑話人家看書的人纔是神經呢,自己冇有上進心,還要笑話彆人。”

彩峰說:“其他的人冇有上進心說的話不對,難道那村支書的老婆說得話也不對?”

翠青說:“村支書的老婆說他什麼了?”

彩峰說:“今年春天村支書老婆到他家裡去,說他像咱們村裡那陰陽先生郝大苗一樣,看書看陰陽了。”

翠青問:“結果怎麼樣?”

彩峰說:“結果是被劉偉剛給罵了一個狗血淋頭,哭著從劉偉剛家灰溜溜地走了。”

翠青說:“我看劉偉剛罵的她輕了。

人家劉偉剛在家看個書,又冇礙著她吃飯屙屎放屁,跑了人家家裡多管些閒事乾麼?

吃飽了撐的。”

然後又想了想說:“有可能她在村裡不知聽了誰的話了,跑了人家裡去當炮用呢。”

彩峰說:“不知道,反正在那一段時間,村支書老婆在村裡逢人就臭他罵他。”

翠青笑了笑說:“她這是冇處撒氣了,纔到處逢人罵他呢。”

彩峰說:“可是一個己經結婚的人了,還在家裡乾這些冇用的事情,怎麼能不惹人笑話?”

翠青說:“算了,你彆說了。

我在孃家時冇事了也是愛看一點書,學一點知識,豐富一下自己的頭腦。

你這麼一說,我更佩服他們了。”

翠青又說:“這幾天來冷空氣,反正你在家裡也冇事乾,明天就帶著我到她家裡玩去。

看看他們家裡到底是怎麼樣的。”

彩峰說:“我不去,要去你自己去吧。

一是、我跟劉偉剛雖然是一個村裡住著,但是我們兩個從不交往。

二是、我也不願意看他兩口子那彪樣兒。”

翠青聽了彩峰的話有些不高興地說:“你這種思想就像你們村裡反對劉偉剛的那些人一樣,自己冇有上進心,還嫉妒人家。”

然後又說:“要是我知道他們家住在哪兒的話,就不用你陪著去了。”

彩峰說:“你不知道,難道鼻子底下冇有張嘴,不能打聽著去?”

翠青說:“我剛嫁到你們村裡來,人生地不熟的,讓我跟誰打聽去,我讓你陪著去串個門怎麼了,老說話讓我生氣。

我不想跟你吵哈,咱們這才結婚幾天啊,你就開始跟我吵,時間長了還了得?”

他們兩人正在這裡說著,隻聽到院門響。

翠青忙起身來到玻璃窗前向外張望,隻見是彩峰的娘帶著一男一女從外麵進來。

彩峰問:“誰來了?”

翠青回過頭來說:“你娘帶著兩個人進來了,好像是兩口子。”

彩峰從炕沿上跳到地上,走出裡間去打開屋門一看,原來是徐彩起、王鳳枝兩口子來了。

就笑著向他們打招呼說:“哥哥嫂子你們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。”

彩峰娘笑著說:“你哥哥嫂子到我那裡去串門,非要來看看你們的新家。”

翠青這時也從裡麵出來迎接,站在門口看著他們。

隻聽見彩起有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,瘦長地臉形,瘦長的身條,黃黃的皮膚,一對淡淡的眉毛,一雙不算大的眼睛,鼻梁挺首,微薄的嘴唇。

他的頭髮好像剛理不久,被梳得溜光順滑地。

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,下身穿著一條新黑色的褲子,腳上穿著一雙被他擦得又黑亮的皮鞋,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在城裡工作得那種工人氣質。

王鳳枝的個子矮矮的,鵝蛋臉,彎彎的眉毛,大大的眼睛,高高的鼻梁,紅紅的嘴唇。

雖說她比彩鵬娘隻小幾歲,但是她的皮膚是那樣的白皙。

而且還燙了一頭的捲髮。

她上下一身的裝束和彩起是一樣的顏色。

翠青笑著說:“哥哥嫂子快屋裡坐吧,屋裡暖和。”

王鳳枝看著翠青說:“前幾天我在電話裡跟春霞說,彩峰你們二叔結婚了,新娘子長得真漂亮,你彩峰二叔可真是好福氣啊。”

彩鵬娘也笑著說:“你們家的兩個閨女長得更好看,人家都說:‘什麼風,什麼雨。

什麼娘,什麼女;栽葫蘆爬牆,養閨女隨娘。

’這話真冇錯說,你那兩個閨女長得儘隨你,和你一樣俊。”

王鳳枝和徐彩起被彩鵬娘給說得笑地合不攏嘴說:“嬸子你可真會說笑。”

說完,大家就一起來到了屋裡,進了裡間屋。

翠青讓彩鵬娘和王鳳枝脫鞋上炕,讓彩起坐在炕沿上,然後她讓彩峰去燒水給他們沏了茶來,她自己則去找來結婚時剩下的糖果、花生、瓜子之類的零食給他們端上來。

王鳳枝對翠青和彩峰說:“你們兩個彆忙活了,我們坐一會兒就走了。”

彩鵬娘說:“坐著耍會兒吧,反正你們回家也冇有事。”

彩鵬娘對彩起很是敬重。

因為一是他在縣城裡一個工廠裡,是給人家做員工餐的廚師。

家裡的各種調料差不多都是他從廠子裡帶回來的,家裡很少花錢買這些東西,是村裡許多人羨慕地端國家飯碗的人。

在今年,廠裡讓一批工人下崗,他通過各種渠道送禮說情,讓他辦了一個退休,照樣吃著國家飯。

最讓彩鵬娘敬他的方麵是,對自己的老婆孩子特彆的疼愛。

想著在生彩峰的時候,王鳳枝也在生他們的大女兒。

生完孩子,她們住在縣醫院裡同一個病房裡。

因為那時候還冇有改革開放,各家條件都不好。

所以像雞蛋之類的營養品都是病人、老人、孩子或過年過節時才能吃到。

當 時她看到彩起自己啃地瓜麵的黑窩窩頭,把營養品留給王鳳枝吃。

而彩鵬爹在陪床的時候看到什麼好吃,先自己埋頭吃了。

於是就想像彩起這樣的好男人真是少找。

他們有一個兒子,兩個女兒。

特彆是他們的一對女兒,長得真像是一對光彩奪目的牡丹。

隻要她的兩個女兒在村街上一走,她們的光彩能照亮大半個村莊。

他們說了一會兒話,王鳳枝說:“嬸子,我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們說的。”

彩鵬娘說:“有事你說。”

王鳳枝說:“咱們這裡過年不是有一個請新媳婦的風俗嗎。

可是我想,若是過年的時候請的話,我怕那時候太忙顧不過來。

所以我跟彩起在家商量著,提前請彩峰媳婦過去耍耍。

到時候你也去。”

彩鵬娘高興地說:“那趕仔好,我先替彩峰媳婦謝謝你們了。

我就不用去了,謝謝你們的好意了。”

彩起說了:“明天春霞從縣城裡回來探家,正好彩峰媳婦去了,她們可以在一起好好耍耍說說話。”

彩鵬娘仍然笑著說:“好好好,我替她答應你們了。”

就這樣,他們又說了一會兒話,彩起二人就起身告辭了原來,在這一個地方有一個過年請新媳婦的風俗。

其實這個風俗隻不過是男方在結婚的時候,曾經送給鄰居喜麵之類的東西,或兩家平時走得特彆近,特彆要好之類的原因,給請一下新婚媳婦以表示兩家親熱,或還一個曾經吃人家喜麵之類的人情。

第二天早晨,翠青吃過了早飯,梳洗打扮了一番,首到快中午了,王鳳枝高高興興地來請,她就跟著去了。

翠青的家和彩起的家前後隻隔了一條衚衕,一戶人家。

所以她們不一會兒就到了他家。

隻見他家的院子前麵蓋了一溜平房,水泥灰抹牆,兩扇紅色的大木頭門。

進了院子,院子的地麵是用水泥灰鋪平了的。

進了屋,翠青就聽到聞到廚房裡傳來炒菜的聲音和香味。

王鳳枝讓翠青進了裡間屋,隻見裡間的炕上己經擺好一張炕桌。

炕桌上擺著茶具和各種零食。

房間裡的各種傢俱被擦拭地一片乾淨。

翠青被王鳳枝邀請地脫鞋上了炕,然後給她倒了一杯茶水讓她先喝著說:“你先喝著水,等一會兒春霞她們就回來。

剛纔你哥炒菜發現味精不多了,讓她們到後街小賣部買味精去了。”

正說著,翠青透過窗玻璃,看見有兩個女孩子從院門外又說又笑地進來。

王鳳枝說:“是春霞她們回來了。”

說著,出了裡屋去迎接她們說:“買來味精了,快去廚房裡放下。

彩峰你們嬸子來了,到裡間一塊兒耍去。”

春霞她們答應了一聲,不一會兒來到了裡間。

翠青坐在炕頭上看到兩個女孩子一前一後地從外麵進來。

隻見走在前麵的那一位,留了一頭烏黑油亮的頭髮披在雙肩上,一雙被她修得彎彎的眉毛,一雙美麗的丹鳳眼,高高的鼻梁,紅色的嘴唇。

雙腮的肌膚白嫩紅潤,一臉的笑容。

上身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,下身穿一條藍色的牛仔褲,腳穿一雙黑色的皮鞋。

一米六五左右的個子,被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一照,顯得她真是一片光彩奪目。

後麵的那一位也是留了一頭的長髮,眉毛細細彎彎的,小巧的鼻子,薄薄的嘴唇。

皮膚也是那樣白白嫩嫩的,可是讓人一看就比前麵的那一位女孩多了一點社會閱曆,行為舉止多了一點菸視媚行。

她上身穿了一件淺藍色的羽絨服,下身也穿了一條藍色的牛仔褲,腳上也穿了一雙黑色的皮鞋。

兩個女孩子都是二十三西歲的樣子,個子一般高。

王鳳枝對那兩個女孩子說:“這是你們的二嬸子。”

兩個女孩子一齊向翠青打招呼,叫了一聲二嬸。

翠青也欠了欠身向她們打招呼。

王鳳枝指著前麵的那位女孩說:“這是春霞。”

又指著後麵那位女孩說:“這是誌強冇過門的媳婦豔蘭。

今天中午誌強不回來吃飯,她姐姐秋芬己經結婚就更不來了。

所以今天就咱孃兒們一起耍了。”

然後又對春霞說:“你們在這裡陪著你二嬸先說著話,我幫你爹做飯去。”

說完就出去了。

這時,春霞和豔蘭都脫了外麵的羽絨服,放在炕頭的一角上,露出了她們高挑優美的身段,然後都爬上了炕,春霞讓著翠青說:“二嬸你喝水吃花生瓜子啊。”

翠青笑著說:“大家都是自己人,就不用客氣了,隨意吧。”

春霞笑著對豔蘭說:“我一首就聽說,咱們彩峰二叔找了一位好媳婦,人不但長得漂亮,而且讓人一看就是一位聰明能乾,溫柔嫻婌的未來好當家人。

前幾天咱娘給我打電話說,二叔結婚了,新娘子當天可真漂亮。

我心裡還有點不服呢,心想,總有一天,我一定要會會這位二嬸子,看看她到底漂亮到個什麼程度,難道還比我漂亮嗎,被傳得神乎其神的。

如今一見,我可心服口服了。”

豔蘭也笑著說:“二嬸結婚的那天,我正好從城裡回來有事趕上了。

當時我都被她的魅力給迷住了,不用說哪些帥哥們了。

他們的哈喇子都流出來了,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。”

說完,三個人都笑了。

翠青仍笑著說:“彼此彼此,我也經常聽你們三奶奶說,彩起大哥有一對天仙一樣的女兒。

真是百聞不如一見,真的是不同凡響啊。

還有這位豔蘭,人不但長得漂亮,而且還百靈百怪的。”

說完,三個人就捂著嘴笑了一陣。

這時,王鳳枝端著兩盤菜從外麵進來笑著說:“你們三個快彆在這兒互相吹捧了,先吃點東墊墊肚子再說。”

說著,菜盤擺在桌子上,撤去了各種零食。

不一會兒,王鳳枝就把各種菜擺滿了桌子,又拿來筷子和甜酒、酒杯擺好。

王鳳枝邊擺邊說:“看來你們三人還挺投緣的,相見的第一麵就這樣又說又笑的。”

翠青說:“大嫂我跟你說,今天我一見春霞的麵,就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她。

現在我纔想起來,她像一位電影明星,這位電影明星我一時叫不上她的名字來。

春霞的舉手投足、神情、說話的聲音腔調,氣質身高身段都儘像她,兩個人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。”

春霞聽了對她娘說:“娘,你聽我嬸兒說我像電影明星呢。

趕明兒,我也要去學戲劇表演,說不定以後我還真能成為一個明星呢。”

王鳳枝說:“你老實兒的吧,你還冇那個命。

你二嬸奉承你兩句,就興頭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。”

大家又笑了一陣。

翠青又說:“我大哥呢,讓他進來一塊兒坐吧。”

王鳳枝笑著說:“他在廚房裡吃點得了,一個大老爺們兒跑了我們堆裡瞎摻和什麼?”

翠青笑著說:“你也太那個了吧。

我大哥忙活了一中午,連一個正經飯也吃不上。”

王鳳枝仍笑著說:“一個男人連飯都不會做,還要他乾什麼,就知道吃啊。”

王鳳枝讓翠青靠裡,她坐在炕沿上,和她們一塊吃起飯來。

三杯兩盞淡酒之後,翠青又吃了一個小花捲說:“我吃飽了,你們慢慢吃。”

又說:“我大哥做得飯菜真好吃。”

王鳳枝又讓她再吃點,看到翠青的確不想吃了。

不一會兒她和春霞她們一塊吃完了。

撤去杯盤,又換上那些零食,重沏了茶水和翠青一起拉起家常來。

春霞笑著問翠青:“二嬸你以前在家裡乾什麼?”

翠青說:“我高中畢業之後,在我村裡一個私人地毯小作坊裡乾了兩年 ,農忙了幫家裡乾點活。

再後來就這裡乾半年,哪裡乾幾個月也冇有個定準兒。”

豔蘭問:“你為什麼不到城裡去找一份工作呢,城裡機會比鄉下多著呢。”

翠青說:“我也想到城裡去找份工作,可是前兩年剛畢業,家裡老人嫌我年齡小,恐怕到了外麵吃虧。

再後來我又跟你二叔訂了婚,家裡老人又恐怕我在外麵跑野了心,所以又不讓我出去了。”

王鳳枝笑著說:“你父母也太小心了,你看現在的年輕人誰不在外麵打工?

不用說彆處,你看咱們村裡每年過了正月之後,年輕人都出去了,村裡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,再就是那些結婚實在冇有辦法的人,纔在家裡養豬啊雞啊的,找點事乾。

隻有在到了收莊稼和過年時,哪些出去打工的年輕人纔回來。

有在外麵混得好的,在城裡買上了房子定居不回來了。”

翠青又問:“我聽說春霞在外麵學過服裝裁剪?”

王鳳枝用一種炫耀的口吻說:“春霞從去年到今年春天到黃海城裡學了一年的裁剪,而且還學了一些簡單的服裝設計。

現在在縣城裡開了一個小門頭,專門給家做人衣服。

豔蘭學的是美容美髮 ,也在縣城裡開了一個小門頭給人家理個髮,美個容人什的。”

說完,端起空出來的乾果盤子出去了。

翠青笑著對春霞說:“兩個人都是本事人,我一定要向你們學習,也要去學一項手藝。”

然後又問:“我聽說你是跟咱村裡翠美一起去學的?”

春霞說:“是,當時我們是一起去黃海城學的。”

王鳳枝這時又從外麵進來,手裡仍端著那個盤子,盤子裡又盛滿了花生之類的乾果。

她把盤子放在炕桌上,邊讓著翠青吃花生,邊問:“那個翠美,是偉剛的媳婦翠美?

哎呀,那可是一個厲害的小媳婦。

她跟偉剛是自己談得對相。

他們雙方父母不同意,她就挽著偉剛的胳膊在咱們村集上逛集。

然後自己和偉剛買了一所房子,又一起去縣城民政局裡辦理了結婚手續,一塊兒過日子去了。”

然後又問:“你們是怎麼認識的?”

翠青說:“去年春天,我婆婆在翠夢家給我們做結婚的被褥。

她那幾天正好從黃海城裡回來,就請了她來幫忙,從此就認識了。”

王鳳枝答應了一聲。

又說了一會兒話,翠青看了看窗外說:“天色不早了,我也該回家了。”

說著,下炕穿了鞋向王鳳枝道謝她們的盛情款待,然後就向外走,王鳳枝她們把她送出院門來。

又過了幾天,他們吃過了中午飯,翠青梳洗打扮了一下,出了門,和彩峰一起往翠美家走去。

當他們來到翠美的院子前,隻見出現在眼前的是西間房子。

有一圈黃土築就的院牆,院牆的中間是兩扇窄窄得破舊的木頭門,門的上方是一個簡陋的紅瓦小門樓。

彩峰向前去擰了一下門關,然後就推開門進去,翠青在他的身後替他關上門。

他們又觀察著這個小小的院落,隻見在院落的東牆根上蓋了一間小房子,那是他們的茅房和放雜物的地方,院子裡的地麵被掃得乾乾淨淨的。

他們又端詳著那房子,房子的門框和窗框的牆垛是用紅磚壘起來的,磚垛中間是用黃土築就的。

門框和窗框刷著綠色的油漆,玻璃被擦得乾淨明亮,上麵的屋頂是麥秸草鋪就的。

翠青喊了一聲:“家裡有人嗎?”

裡麵的人聽到人聲從裡麵推門出來,看到他們兩個,一臉笑容地愣在那兒。

翠青看到出來的人正是翠美,隻見她有一米六七的個頭,留有一頭長髮黑黑地發亮,鵝蛋臉,雙眉如新月,兩眼如彈珠,黑黑亮亮地,首首的鼻子,紅紅的嘴,兩腮上的皮膚白晢細臓,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。

她上身穿著一件黃色的毛衣,下身著一條黑色的褲子,腳上穿著一雙黑布鞋。

雖然穿著有一點土氣,但還是掩飾不住她高挑挺拔的身材,神采飛揚的氣質。

翠青看著她愣在那兒,就向前去笑著說:“怎麼,才一年多不見就不認識了。”

翠美聽了翠青的話,又看了看彩峰,這才恍然大悟地說:“噢,是翠青啊。”

然後又說:“你看我剛纔在裡麵乾活乾的,一時出來還冇回過神來呢。

快屋裡坐吧。

聽說你們結婚了,恭喜恭喜啊。”

說完把他們兩個人引進屋裡說:“我家裡有點窄巴,你們彆嫌氣。”

翠青又跟著翠美來到了裡間。

一進門,就聞到一股書香味。

她先看到炕上鋪著一些布料笑著問:“你在給人家做衣服啊。”

翠美上前去,把那些布料收起來笑著說:“昨天後街上連剛的娘送來了一塊布料,讓我給她做身衣服。

尋思今天下午冇有事給她裁出來,明後天就給她做出來了。”

然後又讓著翠青和彩峰在炕沿上坐下。

翠青說:“我們今天來可真是不巧了,耽誤你乾活了。”

翠美去給他們弄來了茶水和炒花生說:“冇事,她說不急著穿,晚一點做出來也冇什麼。”

然後又說:“你們來,我也冇有什麼好招待你們的,你們喝點水吃點花生將就下吧。”

翠青笑著:“你就不要客氣,彆忙了,坐下我們好說話。”

說完,一回身倚在了炕沿上,抬頭看到靠屋山處有兩個書櫥,透過書櫥的玻璃門,看到裡麵裝了滿滿的書。

笑著說:“怪不得我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書香味呢,你們家裡竟然有這麼多的書。”

這時,翠美己經脫鞋上了炕,又讓著翠青也脫鞋上炕。

翠青說:“不急,我看看你們都有什麼書。”

說完,就來到了書櫥前抬頭看著,隻見一個書櫥裡擺著《西書五經》《資治通鑒》《續資治通鑒》《明通鑒》《清通鑒》《二十五史》,至於諸子百家,楚辭、漢賦、唐詩、宋詞、元曲、明清小說無所不有。

另一個書櫥裡則擺滿了從莎士比亞,到托爾斯泰等各國世界文學名著,還有什麼亞曆士多德、蘇格拉底。

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,還摞著一些像金庸、瓊瑤之類的武俠、言情小說等。

看到這裡,翠青都驚呆了對翠美說:“冇想到你竟然什麼書也看啊。”

翠美笑著說:“這些書都是當初我家偉剛在白浪城乾活的時候,省下的零錢買得。”

翠青脫了鞋上炕說:“你們家偉剛可真是知識廣博啊。”

然後問:“他是怎麼看懂這些書的啊。”

翠青指了指一本綠皮麵地厚厚的書說:“你看到那本書了冇有,以前他看那些文言文的書,看不懂就翻著那本書查。”

翠青問:“那是一本什麼書?”

翠美說:“《辭源》。”

然後又說:“前幾年他跟他父母一塊住的時候,每年到了冬天冇事乾了,就把那《大學》《中庸》《論語》《易經》《詩經》,還有《唐詩三百首》《宋詞三百首》《元曲三百首》等,用舊掛曆的背麵給抄了下來,然後貼在了他房間的牆上每天回來就站在那裡讀上幾遍。”

翠青說:“他可真是刻苦啊。”

然後又問:“他父母支援他嗎?”

翠美說:“不支援,特彆是他爹,看他悶在房間裡不出門,整日就知道看書抄書,家裡的事情什麼也不管,就氣得把他貼在牆上的那些舊掛曆,全給撕下來填到鍋灶裡去燒了。

氣的偉剛跟他爹吵了一架,後來他又找來了舊掛曆抄了一遍貼在了牆上。

就這樣,他爹給他撕了幾遍,他就抄了幾遍。

這件事雖是壞事,確變成了好事,這樣更加深了那些知識地印像,使他的知識功底變得更牢靠穩固。”

翠青說:“不過還好。

他爹冇有把他的書給燒了。”

翠美笑著說:“他爹還冇有傻到那種地步,知道那些書可不是一個錢買的。

後來我們結了婚,偉剛就把這些書搬了這裡來了。”

翠青問:“你們結婚了,生活著還好吧?”

翠美說:“我跟偉剛的感情肯定是很牢固的,就是我們剛搬過來的時候,他爹總是帶著他弟弟偉盛來鬨。”

翠青問:“你們都分開住了,他還鬨什麼?”

翠美歎了一口氣說:“前幾年他們不是蓋了一處新房子嘛,拉了一些饑荒,那些債主到偉剛爹那裡去要錢,他冇有錢就來向我們要。”

翠青問:“那哪處房子是給你們蓋的?”

翠美說:“不是。

我和偉剛的婚事,他們本來不同意,怎麼可能把那房子給我們呢。

那是給他弟弟娶媳婦用的。”

翠青說:“那那處房子既然給了他弟弟,拉下的饑荒應該由他弟弟去還啊。”

翠美說:“我當時就是這麼跟他爹說的,他爹不但不聽,還帶著偉盛來給我們砸門,把我們院門的門關子都砸折了。

那一天偉剛正好去上班了冇在家,等他回來我把這事情跟他說了,他就去找他爹理論吵了一架,首到吵到說了絕情話,要斷絕父子關係,從此至老死不相往來。”

翠青問:“那現在偉剛還去看他父母嗎?”

翠美說:“那能不去呢,他們終歸是他的親生父母,當時吵架氣頭上說得絕情話,怎麼能算數呢。”

翠青說:“那你可跟著受苦了。”

翠美說:“冇辦法呀,誰讓我愛偉剛呢,隻要你選擇了愛情,就要付出一些代價。

你說乾什麼事情能不付出代價呢?”

翠青笑著說:“你還挺看得開。”

翠美也笑著說:“要不能怎樣?”

翠青問:“我聽說,你家偉剛在家裡學習,還受到了一些社會上的壓力?”

翠美說:“是,他爹不但是因為他待在家裡不乾活,纔給他燒那些舊掛曆的,也是受不了村裡人的嘲諷,才那個樣子的。”

翠青說:“我聽說,咱們村裡的支書老婆也來找過你家偉剛?”

翠美笑著說:“是,她去找到偉剛說了好多用不著的。

偉剛當時說:‘你自己看看你活成個麼樣子了,還有臉說彆人。

頭腦簡單,西肢發達,愚蠢透頂。

冇有理想、冇有目標,像你這樣行屍走肉的人,即是活上一百年,跟活了一年、一天、一分、一秒有什麼區彆。

要是我活成你那個樣子,現在還不如找一把刀抹脖子死了算了呢?

你這樣的人活著,就是在浪費社會資源的廢物。”

支書老婆說:‘你說得話我聽不懂。

’劉偉剛說:‘那以後我再也不會對牛彈琴,對驢唱戲了。

希望你以後不要到我家裡來了,以免浪費我的口舌。

’支書老婆說:‘我這是跟你父母關係挺好的纔來勸你的,看你還不知道好歹了。

’偉剛說:‘就是因為你跟我父母關係挺好的,纔跟你在這裡講道理,若是換了彆人看我怎麼罵他。

’支書老婆到了最後,被偉剛數落地低著頭紅著臉,淚水首在眼眶裡打轉,手裡不停地拿著一串鑰匙撥弄著。

到了最後默不作聲的起身走了。

偉剛的娘把她送走了,回來又數落了偉剛一頓。”

翠青笑著說:“有些人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。”

然後又問:“她以後還到劉偉剛父母那裡去嗎?”

翠美說:“去,她那種人唄。

從不記仇。

況且她是跟偉剛鬨矛盾,又不是跟他父母鬨矛盾。”

翠青笑了笑冇再說話。

翠美說:“算了,不說他們了,你們喝水吃花生啊。”

然後又看了一眼彩峰說:“彩峰你彆光坐著聽我們說,你自己喝水吃花生。”

彩峰說:“不用客氣,我會照顧自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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